外鄉(xiāng)人散記
秋末他處風雨鄉(xiāng),隔窗南望淚兩行。
北方的天沒有南方的天那么透亮,卻分明多了一份厚重,壓得我喘不過氣來,天灰蒙蒙。車窗阻擋著風的肆虐,卻擋不住雨滴最后的任性,淅淅瀝瀝的小雨被饑渴的黃土高坡上裸露著的土壤吞噬著,一旦落下就無影無蹤了,寬闊的視線里,千千萬萬細小的雨滴找到了歸宿。
時間在忙碌的日子里不知不覺逃跑,俏皮地隔著好遠張望著我,仿佛無聲地責備我的大意。我知道他就這么一直走,不會回頭,因為要走的終究是留不住的?;叵腚x鄉(xiāng)那時,滿山的青翠似乎都在挽留,傻傻訴說著舊事,淚水幾乎奪眶而出。剛畢業(yè)的我踏上了去往異鄉(xiāng)的路,一路向北……
歲寒原野夜成團,秦時明月照漢關(guān)
對我而言,北方的冬天終究是難以抵擋的。凜冽的風搜刮著每一處裸露的皮膚,密密麻麻似針扎;雨水消失了好久,這黃土似乎也快把我抽干。突然,雪一夜之間亢奮地占據(jù)了大大小小的黃土包,一如我初來時的任性,我分明聽見地底下的嘆息。攜幾好友,徒步原野,雪花在腳下凝聚,帶不起半點黃土?;赝麃頃r,千萬里路已杳無影蹤,只有風雪帶走樹梢僅存的黃葉,留下一個個孤獨的影子。
夜,好像初來乍到,濃墨一般潑在潔白的邊關(guān)原野上;月,恰似處變不驚,給原野籠罩一片冷清的微光。數(shù)年前,這月夜估計沒這么冷清,處處篝火光和號角聲,為國征戰(zhàn)的將士是否也留戀過這時節(jié)的景致,但時間帶走了這一切,什么都沒留下,無處回想,無處思忖,無處釋懷……
早春何處未曾想,鄉(xiāng)外何須訴離殤
北方的風還在肆虐高原的一切、黃土依舊貪婪地汲取雨露的恩澤,這北方的春總是遲到,但終究要來,信步河邊柳下,忽見河水在陽光下熠熠閃光、柳條枝端早已鼓脹,這是早已蓄積了整個冬天的生命的力量將要爆發(fā),我分明看見水里的魚醒來、山里的鳥醒來,時節(jié)的更迭喚醒了這個世界。
馮夢龍說:“男兒不展風云志,空負天生八尺軀?!睍r節(jié)依舊、萬物輪回,秋冬的破敗必定會過去,無論雨露、風雪、冰霜;從不離開,何來衣錦、何來還鄉(xiāng),但離開不是結(jié)束,而是開始,開始了就無處停泊。時節(jié)與命運都在召喚,馬上春暖花開。(一號煤礦 滕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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