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期結(jié)束,在單位院子里遇到同事Q君,問他小長假去了什么地方,Q君說回了一趟老家,然后幽幽地來了一句,我都不知道我的故鄉(xiāng)在哪。
Q君出生的地方在古代稱為彬州的一座縣城的小村里,六歲隨父母到了煤城,然后三十出頭到了古都長安,并且把家安在了這里。然后又在塞外駝城度過七年多的時光,然后又在本世紀第三個十年剛開始的頭一年,與我不約而同的到了W城同一家單位。
與Q君相比,我的人生旅程少了一站,但依然高度重疊。我們這樣的人半生都在漂泊,走過了很多地方,卻在哪里都是過客。想要把曾經(jīng)出生的地方當作故鄉(xiāng),但故鄉(xiāng)早已親族長輩故去,加之鄉(xiāng)音已改,鬢毛早衰,回到曾經(jīng)出生的地方,就會有兒童相見不相識的尷尬。想要把長久居住的地方當作故鄉(xiāng),但又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要去向哪里。
在市場經(jīng)濟的大潮下,人們不斷遷徙,故鄉(xiāng)終究成為了一個深埋在記憶深處的文化符號,越來越印象深刻,也越來越遙不可及。
Q君說的老家當然是他出生的地方,他幼年時在那里被祖父撫養(yǎng)長大。但現(xiàn)在老家他已經(jīng)很少回去,那里已經(jīng)沒有了親人,只在每年清明時節(jié)到先人墳上祭掃一次,來去匆匆,不多停留。Q君情商極高,見人總是熱情隨和,不像我見了人總是冷冰冰的。然而情商高的人卻更容易傷情,一點一滴都會觸動內(nèi)心最柔軟的部分。Q君現(xiàn)在最認可的故鄉(xiāng)是煤城,因為他在那里生活的時間最長,熟人朋友也最多。我們初到W城的時候,總免不了把這座城市和其他工作生活過的城市作一番比較,起初總覺得W城太過土氣,經(jīng)濟不夠發(fā)達,業(yè)余文化生活單調(diào),后來住的時間長了,慢慢感覺出這城市的好,生活成本極低,生活節(jié)奏不快,對于我們這樣黃土掩埋到了胸口,職場到了末期,沒有了什么事業(yè)追求的人來說,真的是享受生活的好地方。這座城市有一句宣傳口號,“華山風骨,渭水襟懷”,突出了她的山水形勝,突出了她從太史公司馬遷以來的文化傳承,在這里生活得久了,我也受到熏染,竟覺得自己的激情被撩撥,幾年里也寫出了幾篇自認為頗有分量的文章。
那一年回到煤城開會,那是我真正的故鄉(xiāng),籍貫和出生地一欄都要填寫的地方。北邊老城區(qū)里人們大量遷徙到了南邊新市區(qū)還有其他城市,夜色闌珊,我看到自己曾經(jīng)居住的那座老樓越發(fā)陳舊了,房子已經(jīng)賤賣給了一位做小生意的中年鄉(xiāng)人,不知道他把屋子收拾得分外雅致還是比過去更加凌亂。一時癮發(fā),買一盒煙竟然走出去了兩三公里。又感到腹中饑餓,走出好遠只看到“一里路”夜市最里面有一家賣炒面的鋪子還在營業(yè)。別無選擇,只能買一盤飽腹,味道實在一般。我在極其熟悉的空間里感到分外陌生,自己終究成了老家的異鄉(xiāng)人。這時候街道上冷冷清清,大多數(shù)鋪子的卷閘門已經(jīng)拉了下來,時間應(yīng)該夜里十一點鐘。
W城到古城長安開車的距離需要一個小時,一般一周回去一次。周末回去的第一天,感覺熟悉而又新鮮,總要在城里熟悉的街道上隨意走走,看看這座打造國際化大都市的城市又有哪一座高樓一天天拔地而起,又有哪一座街心公園鮮花正在綻放。第二天睡個懶覺起來就開始緊張煩躁,總是惴惴不安,覺得這座城市已經(jīng)不屬于自己,所以無所適從,想要急急地離開。這大概是在一個地方持續(xù)居住久了的原因。
有時候也想再回到陜北看看,Q君在這方面的感受比我還要強烈,他到底比我在陜北待的時間長,而且有許多快樂的記憶,因此喜歡上了那里的天高云淡,神清氣爽,喜歡上了那山溝溝里青年男女用生命激情嘶吼的信天游,還有吃著山溝里青草長大的羊肉的味道。然而離開了終究難以再回去,時間和機會總是借口,我和他總是因為那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所以抑制住了很多沖動。
故鄉(xiāng)在哪里?哪里又是我的故鄉(xiāng)?Q君一直在苦苦追尋答案,我也在用足跡丈量著他的體驗。也許故鄉(xiāng)是一條根,隨著一株植物的生長,這條根變得越來越細,但卻一直無法斬斷,一直牽連著自己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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