倘若有人問起我,十八歲的年齡你最難寫下的是什么,我心里一定有個答案,倘若在我二三十歲,有人問我最難寫下的是什么,我心里一定是那個答案,倘若在我老去,被問此生最難落筆的是什么,這些問題有個共同的答案,都是你。
我了解自己是一個猶豫的人,怯懦的人,我常常追悔自己前半生的時光,過得不夠盡興,好像自己周圍的人都是滿月雕弓上鋒利的鐵弩,隨時都可以離弦破空,而我像只陀螺,沒有方向,只悠悠地劃著令自己暈厥的圈兒。
直到那天,樹影婆娑,夜幕未滿,我沒有做好什么準(zhǔn)備,就走過了湖邊一條曲折的小徑,在路盡頭的房間,我遇到了此生的摯愛。
我再沒有游移不定,再沒有唯唯否否,幾乎一瞬,就忘掉了自己難移躊躇的秉性,前所未有的去追逐,不考慮前方有路?還能退否?這是我最堅(jiān)定的一次,也是我最勇敢的一次。
或許不曾遇見你,我此生都感受不到回腸蕩氣。
如果不曾遇見你,我此生都會沉浸在自己瞻前顧后的處世智慧中。
若不曾遇見你,我此生都要痛恨安定生活所帶給我的煎熬。
不曾遇見你,我此生都難莫名其妙的常濕眼底。
不遇見你,我此生都不為人生的短促而生恨。
不見你,我絕不會那么心動!
你是我最難落筆的。
那年九月與你初識,我就想要在腦海里刻下你的全部,我愿意為你拿起或放下所有,就像馬克思寫給燕妮的情書,我同樣愿意把我的空氣都給你,甚至有沖動在感情的巔峰直接死去,又或是跳過無數(shù)春秋冬夏,與你輕輕一步就走到華發(fā),我要認(rèn)真的且貪心的打造回憶,因?yàn)橄胫?,以后閉上眼睛去品嘗,每一絲的甜味兒,都與你有關(guān)。
時間不緊不慢的流逝,你我磕磕絆絆成長,我漸漸明白了,多么盛大的饗宴終會歸于一日三餐,大苦大甜刺激過味蕾后,也需要一杯白水滋養(yǎng)沖淡,愛不是一味的去追逐占有,也不需要交出生命,它不是一道菜,讓我猛火熱油,肆意顛炒,它更像一鍋粥,需我文火軟焰,謹(jǐn)慎慢熬。
我突然的失了方向,若有人悄悄問我,你美不美?我定會無措。你知道嗎?我多次想寫下關(guān)于你的文字,可我有點(diǎn)自負(fù),不愿意落筆留下,“你是毒品,而我只做你的癮君子”這樣俗套的比喻,只因?yàn)檫@窄窄紙張,短短幾行,怎么載的了你的風(fēng)光。
其實(shí),我是有點(diǎn)自慚,擔(dān)心自己能力有限,難描繪那個心里的人兒,我多想落筆留下關(guān)于你的什么,可以是一首詩,一幅畫,一首歌。
可我擔(dān)心,做不好。
我樂理不明,要怎么哼出那份感覺,素描也丟下許久,我一定勾勒不好你的線條,寫一首詩吧,又擔(dān)心帶著押韻的鐐銬,我多半會亂了陣腳。
我最難落筆的你呀,我如果到了耄耋之年,還牽著你,那此生便無憾。
等到那個時候,我一定是昆亂不當(dāng),活的也明白,文筆也精煉,一定可以揮毫落筆,記下你千尋瀑布般的詩意,和一顰一笑的楚楚模樣。
可大概率不會落筆了,與你相處那么久,我不要什么轟轟烈烈了,也不要什么濃墨重彩啦,生活如水最好,年輕時,糾結(jié)的畫,寥寥幾筆就好,就畫你不經(jīng)意的回頭,作不了的詩也不用頭疼,不必押韻和工整,就寫你滿眼的溫柔。
但我還是只想把你藏在心底,即便是我厚顏確信,那時的我,落筆絕不會差,可還是難免午夜夢回,去到那個初見你的傍晚,那湖,那花,那月,那人,怎么會那么的嬌羞。
接著,或許會在夢里笑自己,在二九年華怎么傻的出奇,恨不能早點(diǎn)白發(fā)。三十而立年齡,還笨到寫不好關(guān)于你的小詩,可當(dāng)時那份稚拙認(rèn)真,即便過了幾十年,我也一定懂。
請你原諒我在這一次的落筆,沒能記下我們故事的千分之一,我曾經(jīng)嚷嚷要寫給你的書都還記得清清楚楚,那些說過的話,經(jīng)歷過的風(fēng)雨,半點(diǎn)都不曾從我腦袋遺漏。
那些回憶也只是安安靜靜的在腦袋里放著,偶爾貪杯,不顧的去碰一碰,多半是紅了眼眶,狼狽逃走。
與你說過,我們的故事,我會一生忍住,永遠(yuǎn)不碰,因?yàn)榕聦懴铝?,我會怠惰,紙上留著,心里忘卻,如果真的那樣,我會怨自己的。而那些偷懶記下的故事,無論多么生動,我自己讀過后,一定感覺太淺,怎么能及得上我繽紛回憶里那樣鮮活。
你,是我最難落筆的,請?jiān)徫夷芰τ邢?,不能直接寫出你的顏貌,我用了最笨的辦法,用一整篇文字去作你的定語。
如果一天有幸,哪位仙家?guī)臀掖蜷_了心竅,我得了這世上最好最好最好的詞兒,我定然日夜兼程趕到你身邊,伏在你的肩頭,輕輕的,只說與你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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